sang

如果云知道

现背

戴燕妮x虞书欣



因为遇上疫情,录制暂停,她们有了很长一段空期,时间也被稀释得很慢。 


广州的冬天非常潮湿,卫生间的水龙头有些拧不紧,总是啪嗒啪嗒滴水,夜里听起来清晰可闻。 



戴燕妮醒来,屋里窗帘拉着,几个舍友还在沉睡,漏出的一丝光也是灰扑扑的。空调暖风开得很大,呼呼吹在被子上,她花了半分钟时间发呆,二十分钟下床洗漱。 


天是墨蓝色,阳台挂着昨晚洗的卫衣,仍是湿漉漉的。 



戴燕妮抬手将它取下来,准备去走廊尽头的烘干房。地板上横七竖八倒着几双鞋子,还有谁的行李箱摊开歪在一边,她像玩障碍游戏闯关那样小心翼翼地跨过去。 


走廊好安静,窗户开得很大,空气里有股潮潮的消毒水气味。 


戴燕妮测完体温,又在门口洗了手,推开门,看到了虞书欣。 

虞书欣穿了身毛茸茸的卡通睡衣,站在烘干机前,垂着头,头发乱乱地披在肩上,一边揉眼一边打哈欠。房间是暖光,柔和的黄色铺撒在整个白瓷墙面,她听到动静飞速抬起头,像是动物受惊时候的模样,看过来的眼神还是虚的、朦胧的,仰起的一张小脸融在模糊光线里。 


嗨。戴燕妮笑了笑,跟她打了个招呼。 


虞书欣表情变换很快,在看清是谁后,脸上露出一个很大的笑容,从房间那一头蹦过来,兔子一样。

她亲昵地凑过来,因为个子稍矮一些,说话时需要微微仰脸,她眼睛晶亮,嘴唇无意识嘟起,夹了点撒娇的意味:“你吓了我一跳……” 

“对不起。”戴燕妮眼睛弯了下,笑着抬手,将虞书欣头上一绺睡翘起的头发抚平。 


虞书欣眼神飘忽,动作顿了下,嘴唇一动,想说点什么,戴燕妮已经转身,将衣服放进烘干机,她靠在一边的台子旁,站得很随意,漫不经心地盯着运作的机器。 


虞书欣说:“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虞书欣第一次提起她的梦,是在只有两个人的洗衣房。 


“嗯?”戴燕妮将目光转向她,露出很专注的神情,“什么梦?”似乎听虞书欣讲她天马行空、乱七八糟、匪夷所思的梦是一件非常不得了的大事,她就是有这种能力。 


虞书欣被她的眼神看得脸莫名有点热,揪了揪衣角,慢慢开口:“就是,我梦到我在天上,好安静,有好多好多的云……一大片一大片,就像陆地一样,但是云是软软的,像棉花糖,我好开心,就干脆躺下了,那朵云温柔地抱着我,哇,我不知道怎么跟你描述那种感觉……”她停顿了下,飞快地看了眼戴燕妮,戴燕妮没有露出任何走神或是奇怪的神色,仍是很认真地听着,见虞书欣停下了,她及时地给予回应:“像躺在超软的大床上吗?”


虞书欣摇摇头,苦恼地揪着一撮头发绕来绕去,小脸皱成一团:“不对,虽然是我躺在云上,但也很像我在抱着云,我们是相互的……” 

“拥抱吗?” 

“对!”虞书欣兴奋地拍了下手,“就是拥抱的感觉。” 


戴燕妮总是能理解她,虞书欣想,不像其他人,总会认为她又在说傻话。戴燕妮是一个无论她做什么,说什么,都能妥帖接住,温柔回应的人。 


她又戴燕妮旁边凑了凑,疑惑地说:“可是在梦里,我总觉得很熟悉。” 


戴燕妮弯下身子,把衣服取出来,她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过来,“梦都是熟悉的。” 


她抬起头,还是很温柔地笑着:“你不会梦到你从不知道的东西,对吧?” 



虞书欣很乖地把头靠过去,滴的一响,体温正常。 


她把口罩戴好,又捏了捏鼻梁,一双杏眼干干净净。她冲到货架对着几排薯片思考片刻,歪着头问身边的戴燕妮:“你猜我会买哪个?” 

戴燕妮想也没想,直接拿起一包:“这个。” 

哎?虞书欣惊讶了,眼睛圆圆嘴巴圆圆,“你怎么知道?” 

“你上次吃饼干就是这个味道啊。”戴燕妮很理所应当地回答,把薯片塞进她怀里,又补了句,“而且你不喜欢吃那个牌子。” 


虞书欣抱着薯片,扣了扣包装袋,塑料包装发出有些尖锐的声音,她低着头,口罩遮住了表情,戴燕妮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回南天,梅雨不断,出来时雨丝如雾般笼上来。戴燕妮把虞书欣手里的袋子接过来,撑开伞。虞书欣蹦蹦跳跳地钻进去,一颠一颠地像个小白痴一样快乐,差点一个脚滑摔进水坑。 


戴燕妮站在台阶上,眼疾手快拉了一把,虞书欣跌跌撞撞栽进她怀里。 


“你呀。”戴燕妮语气温柔,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发,捡起刚刚因为着急掉在地上的袋子。 


虞书欣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眨了眨眼睛:“对不起嘛,人家没有看到~” 


戴燕妮看了她一眼,无奈地笑起来,“拿你没办法。” 


发丝被风吹起,从她耳后滑下,垂在脸侧。南方的天气永远都是湿润的,就像戴燕妮的眼睛。 



还好有口罩,虞书欣摸了摸,这样就可以挡住自己已经泛红的脸。 


戴燕妮照顾虞书欣已经成为习惯,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虞书欣就是有这种招人爱的能力,她只是站在那里笑盈盈地看你一眼,不说话,就能让你明白,你得对我好一点,再好一点。从前她对所有的好都能坦然自若,直到遇上戴燕妮。 


戴燕妮对她好,她想要对她更好。 


她对人好的方法很笨,她可以把自己所有好的衣服、包包、吃的,分给舍友,分给朋友,却不知该怎么面对戴燕妮。因为戴燕妮对她的好,让她这一点点笨拙,相形见绌。 


她想要靠近她,想要抱抱她,想要一直为她鼓掌,为她欢呼,为她抬起那只不敢举高的手。


可这些还不够。 

远远不够。 


心动来源于就戴燕妮对她那一点一滴,细碎平常的“好”。虽称不上排山倒海之势,但也令从未触及于此的虞书欣手足无措,无从招架。


她从未受过这种苦头,一颗心既想靠近,又想抽离,靠近会想是不是过于亲密,撒娇闹一闹又担心自己这样戴燕妮会不会厌烦?她之前从来没考虑过这些问题,她想做什么做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她有让人爱自己的能力,但戴燕妮本身就是一个温柔的、善于爱人的人,这种人才最致命。 


 

虞书欣第二次提起她的梦,是在练习室。 


戴燕妮听到熟悉的声音从窗缝溜出来,侧眼看去,虞书欣松松垮垮地扎着丸子头,倒在练习室的地板上撒娇般拉长了声音:“我不想再做梦啦——”  

赵小棠白了她一眼:“又怎么啦?睡在云上面的感觉不是很好吗?” 

虞书欣大幅度地摇头,声音却很轻:“不好。轻飘飘的,没有着落,我害怕,我怕我会掉下去。” 



虞书欣第三次提起她的梦,是在走廊。 

她穿了件白毛衣,扎了双马尾,像个小雪人一样晶莹可爱,跟两个室友并排走在一起,她笑得很大声,夸张地前仰后合,软趴趴地歪在一边的人身上,像是没有骨头。 


“真的哎,我的梦都是连续的,前两天我害怕掉下来,昨天就真的摔下去了!” 

“是吗?”孔雪儿正在背舞蹈动作,听完后挑起一边眉毛,撇嘴做出个嫌弃的表情,“谁让你一天到晚胡思乱想。” 

“哎——怎么可以这么说!”虞书欣做出哭哭表情,跳到她旁边,轻轻拿手拍了对方几下。 


打闹中,她余光看到戴燕妮一个人戴着耳机长发飘飘,高挑的身材很显眼,目不斜视,淡漠地与她们擦肩而过。 


虞书欣一瞬间变得很安静。 

赵小棠突然凑过来,奇怪地打量了一下,揽过她的肩膀:“去便利店吗?” 


虞书欣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她后知后觉地明白,那朵云就是戴燕妮。好像无论她做什么,戴燕妮都像一团云朵,很温柔地、很妥善地包裹着她。她感觉很舒服,但是又没有着力点,是飘在空中的。温柔。温柔,是让人飘起来的。她在戴燕妮那里,就像躺在云上,她的一切棱角都会被照顾到。傻傻的梦,傻傻的问话,还有傻傻的自己。 



“我是不是,还是有一点天分的感觉?”


当时她这么问了,然后戴燕妮抚了抚头发,眼睛柔柔地弯起来,轻轻点头,耳垂上挂着坠子摇晃着,就晃进了虞书欣的心。 


虞书欣知道,自己一向是有天分的。她漂亮、可爱、娇憨、足够招人喜欢,没有人能拒绝她。戴燕妮的温柔没有拒绝她,但也一直在拒绝她。她想人这一辈子果然是有起有落有失必有得,她在人生道路这方面走的称不上一帆风顺也可以说是得心应手。但在感情这方面,她第一次栽了跟头,吃了苦头。 


她掉下来了。 


 


“跟着我怎么不讲话?” 

戴燕妮无奈地停下脚步,她把头发别到耳后,轻轻叹了口气。 


后面的人没动静,风吹过树叶,安静的只有簌簌轻响。路灯昏黄,照在地上是模糊的圆。过了几秒,从阴影里委委屈屈地挪出来一个人影。 


虞书欣一个口罩把脸遮了大半,只露出双一看就饱含情绪的圆眼睛,一眨一眨地无声控诉。 


“穿这么薄,”戴燕妮看着她,“外套呢?” 

“出来得急……”虞书欣两只手绞在一起,拖着声音,吸了吸鼻子,“忘记穿了。” 


声音还是很委屈的,不知道在委屈什么。戴燕妮第一次对面前的小女孩犯了难,她比她大一些,总是想要照顾一个笨笨的、天真的、单纯的小女孩——她自认自己做的不错,可为什么虞书欣还是很委屈的样子?可为什么,她看到虞书欣的难过,自己也会难过。夜风还是冷嗖嗖,虞书欣只穿了件薄薄卫衣,瘦小一只站在摇晃的树影下,没有上前,显得一丝笨拙,一丝手足无措。她怎么能有这样的时刻,戴燕妮想,她应该永远是可爱明亮的,所有人都应该爱她。 


“这么急干什么,我可以等你啊。这时候如果感冒可是要出大事……” 


戴燕妮念叨着几步走过去,把手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刚好夜跑多带了件衣服,这时候派上了用场。虞书欣也不讲话,没有撒娇,很乖巧地任她动作。因为口罩挡住了脸,只能看到一双眼睛。没有化妆,她比平常看起来更加显小,路灯的光晃动着掉进眼里。虞书欣定定地看着她,半晌道: 


“你为什么都不会生我气呢?” 


这是什么奇怪问题? 


戴燕妮愣了两秒,微微有些走神,她笑了笑,语气温柔:“欣欣,为什么我要生你气呢?” 



你……你怎么能不生我气呢。我没有像平常一样来找你,我和别人也一样可以玩得开心,我就是这么幼稚,拿这种无聊的方法试探你。虞书欣一口气憋在心里难受得要死,她不知道怎么说,她们两个什么关系都不是,她没有权利限制戴燕妮,更不能控制她的情绪,只有一个人失控的感觉太不好受了。虞书欣越想越委屈,她拉了拉身上还带有戴燕妮香水味道的外套,铺天盖地都是戴燕妮的气息。她太犯规了吧,在这样的气氛里,她还怎么说得出口。 



“但是我生你气了……” 


虞书欣决定换种方式。她咬着嘴唇,低头走了几步,把路上的一颗小石子踢到草丛,又去踩自己的影子,半天才声若细蚊地说了下半句:“你今天在走廊都没有和我打招呼。” 


“嗯?”戴燕妮一手扶着她——她现在又走在马路牙子上,仿佛在表演走独木桥,“什么时候?” 


“就今天上午呀!”虞书欣委委屈屈,尾音的失落掉到地上,戴燕妮一下就心软了,她摸了摸虞书欣的头发先顺毛,然后又歪头仔细回忆了下,脸上浮现出一抹歉意,“我有吗?那应该是没看到你,对不起啊欣欣。” 


戴燕妮的语气很妥帖,很得当,不远不近的距离,恰到好处的温柔,这些都让虞书欣感觉无法把控,因为她了解戴燕妮。她知道既然戴燕妮这么说了,就是真的没看到,也是真的没反应——仿佛这种小事只有她自己会在意。她感觉到自己是危险的,摇摇欲坠的。 


“没关系啦!” 

虞书欣转过身,轻巧地蹦下台子。 


她微微垂着眼,密密的睫毛搭下来,侧脸看起来安静又脆弱,她笑着,又轻轻重复了一遍,“没关系。” 


“以后不要随便对一个人太好。” 


虞书欣笑着说完,风吹起她的头发,她回头看了看戴燕妮,转身跑走了。 



不要随便对一个人太好,戴燕妮在洗漱时对着镜子把这句话反复念了几遍,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虞书欣要没头没尾说这样一句话。 


她一手撑在大理石台面,看着水流缓缓淌过指尖,浴室灯光柔和打在上面,她出神,又想起虞书欣的眼睛,那是一双难过的、委屈的、质问的眼,仿佛她做错了很多。 


她不喜欢这样吗。戴燕妮轻轻叹气,关上水龙头走了出去。屋里已经关了灯,她却还是辗转反侧毫无睡意,晚上遇到虞书欣的事情堵在心口,像是石头压在上面。戴燕妮睁着眼一幕幕回忆,原本她以为这样的相处没有任何问题,她在闹,她在笑,她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她也可以一直对她好。 


现在虞书欣突然向后退了一步,告诉她,不想这样了。 


她有些慌了。 



过了两天,早上起床,戴燕妮看到自己的外套叠得整整齐齐,安静放在床边,散发着洗衣液的清香。她坐起来愣了几秒,室友敷着面膜哼歌走过,看到她醒了,随意地说道:“啊,虞书欣大清早送来的。” 


睡起来总是有些头痛,戴燕妮揉了揉太阳穴,目光又落在衣服上。 


“她没说什么吗?” 

“没有,你那时候还在睡觉,她放下就走了。”室友摆弄着桌上的瓶瓶罐罐,回忆了下,“和我打个招呼就回去了。” 


好,戴燕妮点点头,垂下眼睛把外套翘起的一角慢慢抚平。浴室传来哗哗的流水声,衬得屋里愈发安静,太阳慢慢爬上天空,金色的光从窗帘缝隙透过来,落在墙面,随后越来越高,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 


室友包着头发打开门,一股洗发露的清香飘出来,她抬头,惊讶地道:“你怎么还没起来?” 


戴燕妮的背影看起来很瘦,被头发遮住了大半,她低着头,似乎是在走神,想什么事情,半天身子微微动了下,仍是在看那件衣服,过了两秒说:“就起了。” 


特意选在大清早来还衣服,是吃准了那时候她还没起床不会碰面。虞书欣确实是在躲着她,戴燕妮明白。以虞书欣的性格,还衣服顺便扯着她去便利店买吃的再一路蹦蹦跶跶地跳回去才是正常发展。 


她本身就是一个被动的人,因为很多经历和遇到的事情,养成了习惯性的待别人好,温柔是她的面具,也是她的城堡。她想起那天晚上,虞书欣说的最后一句话,“以后不要随便对一个人好”,可是她没有随便。虞书欣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她是真心想要对她好。 




戴燕妮坐在餐厅一角,绿植把她的身影遮了一多半,透过朦朦胧胧的绿色向外看,虞书欣正贴在赵小棠身上撒娇,噘着嘴拿手指着盘子说人家不想吃青椒嘛。赵小棠做了个无语的动作,说你怎么这么作这个不吃那个也不吃,饿死你算了。虞书欣听完就拍了她一下,装模作样地捂着脸呜呜呜假哭,几个人闹成一团。 

随后她们起身,说说笑笑拿着餐盘走远了。 


戴燕妮看着她们的背影逐渐淡出视线,虞书欣清亮的声音也消失了,她低头,用叉子扎了几下盘子里的煎蛋,突然感到什么也吃不下了。 



过了几天晚上她去便利店买湿巾,虞书欣在外面站着,似乎在等室友。戴燕妮想了想,还是上去打了个招呼。虞书欣还是爱美,穿得很薄,露着腿,在风里抱着肩跺脚。 


“在等人吗?” 


“对,”虞书欣回头,在看到是戴燕妮后愣了一下,俩人目光擦过,她又把视线放在灯光明亮的便利店,哆哆嗦嗦开口,“欸怎么还不出来……”

 

“能聊聊吗?”戴燕妮深呼吸了一下,“我有话想对你说。” 

虞书欣眼下泛青,面带疲色,看起来没休息好,她眼睛瞪得圆溜溜,“聊什么?” 


虽是这么说,但还是很听话地跟着戴燕妮走到一边没人的空地,刚站定就打了个喷嚏。 


戴燕妮叹了口气:“又穿这么薄。” 


“中午还是很热的。”虞书欣回道,微微歪着脸,很嚣张的样子。 


戴燕妮把外套再次给她披上,“不用还了。” 


“啊……?”虞书欣呼吸一顿,血液上涌,视线闪烁,心里开始发慌。 


戴燕妮的眼睛在夜色里也依然明亮动人,她表情平静,却很认真,定定地看着她:“欣欣,那天你说,不要随便对一个人好,这句话在刚开始,我一直没有想明白。” 


“我一直是一个迟钝被动的人,你的靠近,你的接触,你的主动,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似乎伤害到了你,我向你道歉。” 


“但我要说,”她顿了下,稳住声音,“我不是随便对你好,我是认真的,想要对你好。想要……对你一个人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虞书欣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虞书欣第四次提起她的梦,在这个夜晚。 


“我……我之前有跟你讲过,我的一个梦,我一直在做的一个梦。我从那朵温柔的云上面摔下来了,梦里什么也抓不住,只能一直坠落,我很害怕,很难过。”虞书欣往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一张脸像是被什么点亮,眼睛也湿了,却还是很勇敢的往前走。 


“我想,现在,我好像不用再怕了。” 


她笑了,路灯光束跳跃在树叶上,摇摇晃晃打在她的侧脸。夜风湿润,虞书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力地向前冲过去,紧紧抱住了戴燕妮。 



“不对,虽然是我躺在云上,但也很像我在抱着云,我们是相互的……” 


“拥抱吗?” 


“对!就是拥抱的感觉。” 



虞书欣最后一次说起她的梦,是在化妆间。 


她已经做好了妆发,歪在沙发上吃棒棒糖。戴燕妮是最后一个做的,这会儿还在卷头发。


她看着镜子,耳边传来虞书欣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刚开始啊,我在云上面躺着,特别舒服,然后过了几天,梦就变啦,我总觉得自己轻飘飘的,担心会摔,结果后来就真掉下去了!好可怕啊,我只能一直向下掉啊掉……”

 

“噢噢,你一直向下掉,然后呢?” 


大家都忙着背词或者整理造型,没有几个人真的在听她讲话,但是这也丝毫没有影响到虞书欣的兴致,仍然手舞足蹈,边比划边说。 


然后呢? 


然后,虞书欣就看向正在做造型的戴燕妮,两人的目光在镜子里相遇,她们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笑起来:“然后呢,她就接住我了。” 


end 


送给一位朋友



评论(16)

热度(161)

  1. 共2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